玻璃罐里的星星

她送我的最后一个礼物，是个装满手工折纸星星的玻璃罐。

"每一颗星星里都写了一句我想对你说的话，"她低着头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罐身，"等哪天你不再爱我了，就拆开来看。"

我笑着把罐子放在书柜最高层，说这永远都会是个装饰品。那时的我们刚结束异地，租了间带落地窗的小公寓，养了只爱咬拖鞋的柯基。她总在周末烤焦饼干，而我负责吃掉那些炭黑色的爱心。

分手是在一个普通的周三傍晚。她蹲在玄关系鞋带时突然说："其实你知道的吧？我们走不下去了。"阳光斜斜地切过她的肩膀，地板上两道影子像被裁开的纸。

收拾行李时我取下那个玻璃罐。三年过去，彩纸有些褪色了。随手拆开一颗，里面写着："今天你说我泡的茶太淡，可我还是偷偷往你杯子里多加了勺蜂蜜。"

星星一颗接一颗在掌心绽开：
"你加班忘了纪念日，其实我在冰箱里藏了蛋糕"
"你感冒时的声音像只鸭子，可爱得让我录了音"
"要是哪天分手，希望你记得我偷亲你睫毛时的心跳声"

最后那颗蓝色的特别难拆，展开后发现是张便利店收据，背面潦草地写着："刚才买菜看到你最爱的草莓降价，突然好怕将来陪你来挑水果的不是我。"日期是我们同居第一天。

我把空罐子放回书架。阳光穿过玻璃，在地板上投出一片晃动的光斑，像某种无声的、温柔的嘲笑。原来最痛的告别，是连恨都找不到支点。